战争突如其来。海城不是风暴中心,却也不安宁了。流匪盛行。做生意的人家变得很不好过。
秋夜音听说,警察署长要调走了。那位吕署长有参军的经历,即将被调去江州指挥一支先行部队。
说是指挥,其实就是送死。不过以那个人的性格,他会去的。
近些年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了。有的是成了家,辞去了仆从的职位;有的是在纷飞的战火中死亡或失踪了。秋家名下的商船被流弹击中,毁了两艘,船主连带船夫一股脑沉入海底作了水鬼。
收到消息时,秋夜音正在喝茶。他抬头望了眼坐在对面的妹夫孟城野,又垂眸吹了吹茶沫,“杜船主你也是见过的。他在我手下干了将近十年,想不到落得个这样的下场。说不定,最后唯一陪在我身边的竟会是你呢。”
孟城野沉默地握住他的手,为他拭去指尖沾染的水珠。谁也没再说话。二人长久地对视,仿佛一切未尽的言语都经由深邃的眼神传达了。
打破寂静的是门童的报信。
吕亚森登门拜访。守门的童子前来询问家主要不要把他放进来。
“不要。我见一个死人作甚?”打从心眼里厌恶生离死别,秋少爷摆了摆手,如水的袍袖在空气中脉脉流动,“把门关紧了。请他走吧。”
童子转身离去,又很快折返,恭恭敬敬地弯下腰,向家主转达来客的口信,“他说他要保护你,不会走的。”
这件事由不得他。秋夜音想。
过了两日,警署果然人去楼空,该调走的都调走了。
海城繁华不在,冷清清的失去了鲜活的人烟味。外地的客人不会来了。这年头没有闲人有那心思走亲访友、观光旅游。曾经的风光使得这块土地成为了他人眼中的肥肉。
又过了半月,军阀入驻,领头的是老烟枪傅先生久未归乡的大儿子傅邺川。
傅家已故的小儿子,是“秋秋”病弱的亡夫,新婚夜饮了毒酒死在床上,所有人却都以为他是一口气没上来病死的。
冤孽记在阎王爷的账簿,一行行书写分明。做了坏事的人哪能逃脱制裁呢?报应总会来的。秋夜音叹了口气。现在惩罚他的人过来了。
傅邺川先是返回家中,问清了弟弟临死前的状况,转头就带了一帮士兵,叩响了秋宅的大门。
秋夜音亲自为他开门,眼睛盯着他腰间锃光发亮的刺刀和漆黑如墨的手枪,“傅先生有何贵干?”
身穿军装的高大男人定定地瞧了他一会儿,摘下手套,伸出手,“你是秋秋?和照片一模一样。”
貌若好女的年轻少爷被托起了下巴打量,恼羞成怒地扭过头,摆脱修长手指的桎梏,“不是。我妹妹已经不在人世了。”
世人的眼目并非雪亮,要骗过也很容易。只不过,傅邺川不是人云亦云的俗人。他在来之前多方考察过,找了许多人,杜绝了偏听偏信。
“你是独生子,哪有妹妹呢?”
这桩内幕是傅老先生也不知道的,但傅邺川查清了。他抓住秋少爷的手腕,力道不重,恰好使人无法逃脱,“跟我走一趟吧。”
军队临时驻扎在城门口。千百号士兵或坐或立,擦着刀枪,杀气腾腾。军营前竖有一杆旗帜,颜色是沉稳持重的靛青,大号的傅字写在正当中。忽而一阵狂风吹起,布旗乱舞,沙土遮天蔽日。
细皮嫩肉的秋少爷眯起蓝眸,不适地低下头,嫣红的嘴唇紧抿着,透出明显的烦躁。
“迷了眼了?风沙大,进帐篷就好多了。”傅邺川见状,把他按进怀里,顺着他的脊背轻轻抚摸,像在安慰一只因来到陌生环境而炸毛的猫。
然而猫是不会领情的。
秋夜音将脸埋入男人的军装外套,隔着衬衣咬了滚烫的腹肌一口。他闹起别扭比三岁小孩更难缠,不说话,咬住了就不松口,好像铁了心要咬下一块肉来。他们小时候见过一面,是很模糊的记忆了,模糊到让人误以为是幻觉,直到被搂住腰才想起来。一旦想起就气得不行。片刻前才受了惊吓的娇贵少爷动了怒。
“还把我当傅哥哥呢?”傅邺川笑了,掰开他的嘴,托着他的屁股,抱小孩似的把他高高抱起来,“小寡妇,把我弟弟克死了,该怎么赔我?”
寡妇二字说得暧昧。怒气未消的秋少爷动了动耳尖,抖着睫毛不自觉地红了脸,“我不是寡妇。”他没跟病秧子傅二少欢好过,新婚夜只被热烘烘的嘴亲了亲,被脏兮兮的手摸了摸。想到那时发生的事,他总觉得傅二少死得太痛快了。
“你没跟他行房?”傅邺川明知故问,把耳尖红透的双性美人抱得更紧。美人在他臂弯挣扎,不服输地攥着他的手臂扭来扭去,被拍了屁股才脸冒热气地老实下来,含糊地解释,“没有。他病得重。”
“睡了一个被窝没有?”
“睡了。我躺在他身边……”
接下来的发展不言自明。垂死的傅二少在烛光下见了新婚妻子的娇美容颜,不知从哪里生了一股子力气,捉住妻子的两只奶包,把他揉得哎哟